看云间讯 春节档作为全( quán)年最重要的档期之一，往( wǎng)往会集结导演们最有信( xìn)心的新作。
今年贾玲导演( yǎn)《热辣滚烫》、韩寒导演《飞驰( chí)人生2》、春节档固定IP新作《熊( xióng)出没·逆转时空》等片，票房( fáng)、口碑均不俗。
张艺谋导演( yǎn)的《第二十条》同样如此。
张( zhāng)艺谋年过七旬再度突破( pò)自己，在一部电影中无痕( hén)融合律政、家庭、犯罪、喜剧( jù)等多种类型（元素），今天从( cóng)影片内容入手，以15个细节( jié)解析为大家一探究竟。
（下( xià)文包含剧透，建议观影后( hòu)阅读）
01
回归现实主义
不少( shǎo)观众认为，在《狙击手》《满江( jiāng)红》等历史（解构）题材后，《第( dì)二十条》让张艺谋回归现( xiàn)实主义，有点《秋菊打官司( sī)》时期的味道。
其实两者还( hái)是有区别。
《秋菊打官司》对( duì)人性的呈现更辩证。
影片( piàn)通过村长对秋菊的“侮辱( rǔ)”与“帮助”，罕见地以善来构( gòu)建人的复杂，极具电影的( de)暧昧性。
《秋菊打官司》（1992）
《第二( èr)十条》各方面都更清晰，尤( yóu)其是通过以下台词对观( guān)点进行输出——所有正确的( de)事情都有代价，但不能因( yīn)为有代价就不做。
法，不能( néng)向不法让步。
我们办的不( bù)是案子，是别人的人生。
法( fǎ)律，是让坏人犯罪的成本( běn)更高，而不是让好人出手( shǒu)的代价更大。
02
精确的剧本( běn)
影片题材涉及律法，又有( yǒu)最高人民检察院影视中( zhōng)心出品背书，剧本相当精( jīng)确。
比如王永强失手重伤( shāng)刘文经导致对方不治，凶( xiōng)器为剪刀，共26刀，刀伤分散( sàn)，伤深均不足4厘米，只有两( liǎng)刀致命。
刘文经的车上则( zé)备了一把大号水果刀。
这( zhè)两个要素，共同将事件性( xìng)质从王永强的“泄愤”转向( xiàng)“恐惧”（若是泄愤，会刀伤集( jí)中、刀刀致命），从而让影片( piàn)的圆满结局免于同情之( zhī)嫌，而是依旧被控制在法( fǎ)律的正当性之内。
03
沉睡的( de)法条
张艺谋曾谈到，刑法( fǎ)第二十条是沉睡的法条( tiáo)，即实际应用很少。
片中给( gěi)出了解释——在“王永强案”之( zhī)前，韩明翻出过许多类似( shì)案件，最后都以“反抗侵害( hài)者”被判故意伤害罪结案( àn)。
足见正当防卫是一种极( jí)难界定的行为，因此很少( shǎo)被认定，久而久之，也就成( chéng)了“沉睡法条”。
片中，“王永强( qiáng)案”恰好是它的苏醒时刻( kè)。
04
成年人与青少年
韩雨辰( chén)见同学被霸凌，制止并打( dǎ)伤霸凌者后，坚决不道歉( qiàn)；公车司机张贵生的女儿( ér)坚持让父亲进京上访，并( bìng)自己写下厚厚一摞上访( fǎng)材料。
证明青少年未经世( shì)事，对公平正义有更纯洁( jié)的想象与信仰。
反观韩明( míng)处事的圆滑，以及公车司( sī)机张贵生、听障母亲郝秀( xiù)萍等人对世事的顺从或( huò)绝望，可见成年人眼中的( de)正义更现实、复杂。
最后，韩( hán)明让儿子继续保持见义( yì)勇为的品格，是成年人在( zài)青少年面前关于公平的( de)一次省思及初心回归。
05
站( zhàn)与坐
韩明、李茂娟夫妻与( yǔ)张主任、张科父子在派出( chū)所见面时，韩、李夫妻让张( zhāng)科坐，张科不坐，张主任允( yǔn)许后，张科才坐。
韩、李夫妻( qī)当张主任面提起校园霸( bà)凌，张科立即又站起，不再( zài)敢坐。
从站到坐，再到站，张( zhāng)科的动作其实是他的“父( fù)亲”张译设计的，以呈现张( zhāng)科对父亲的敬畏。
张科饰( shì)演者史彭元也曾谈到，这( zhè)种设计让张科的人设从( cóng)单一变得立体。
06
听障人士( shì)
赵丽颖饰演的听障人士( shì)郝秀萍出场不多，但情感( gǎn)力量巨大。
其听障设定一( yī)方面提增了人物悲剧性( xìng)，一方面又代表现实世界( jiè)中的“失语者”。
因无法发声( shēng)，她选择跳楼，让身体和伤( shāng)亡本身成为最有力的音( yīn)节。
据悉，听障人士的设定( dìng)是赵丽颖本人建议。
07
联动( dòng)《满江红》
郝秀萍失踪，韩明( míng)、吕玲玲到康村查访，走进( jìn)一家小卖部，乔杉饰演的( de)老板正坐在柜台后，在电( diàn)视上看一部电影。
这部电( diàn)影就是2023春节档票房冠军( jūn)、张艺谋导演的《满江红》，剧( jù)情刚好播到雷佳音饰演( yǎn)的假秦桧被迫朗诵岳飞( fēi)诗词。
韩明的到来，让乔杉( shān)面对古今两个雷佳音，张( zhāng)艺谋作品联动由此产生( shēng)了喜剧效果。
08
《狂飙》味道
张( zhāng)艺谋曾提及，影片“摇”了不( bù)少《狂飙》和《漫长的季节》的( de)演员，片中的确能看出一( yī)些《狂飙》的味道。
人设上，范( fàn)伟、阿如那饰演的村霸父( fù)子，与《狂飙》中韩童生、阿如( rú)那饰演的父子异曲同工( gōng)；王沛禄饰演的堂兄同他( tā)在《狂飙》中的角色疯驴子( zi)一样，都有打手的味道……
此( cǐ)外，堂兄提出让王永强一( yī)家卖血还债，也令人想起( qǐ)《狂飙》中唐小龙威逼石磊( lěi)卖血还债的情节。
09
幕后的( de)《八角笼中》
饰演韩雨辰的( de)刘耀文和饰演张科的史( shǐ)彭元有一场“动作戏”。刘耀( yào)文曾在访谈中说，拍摄时( shí)，让他推史彭元，一推，推不( bù)动，很壮。
原来此前他不知( zhī)道史彭元主演过格斗题( tí)材电影《八角笼中》。
《八角笼( lóng)中》，史彭元饰演拥有人物( wù)原型的格斗手苏木。为此( cǐ)，他进行了高强度体能训( xùn)练，片中与他对战的，也是( shì)真实的巴西职业综合格( gé)斗员。
《八角笼中》中的史彭( péng)元
10
演员定制
《第二十条》的( de)剧本或其中的临场发挥( huī)，有演员定制的味道。
比如( rú)韩明和吕玲玲到保健器( qì)材店聊工作，躺在按摩椅( yǐ)上，店员为韩明介绍新品( pǐn)眼部按摩仪。
得知韩明只( zhǐ)想体验不会下单后，店员( yuán)改口说按摩仪是女款，韩( hán)明答道，我头小（适合体验( yàn)女款）。
“头小”显然是依据饰( shì)演者雷佳音被称“大头”的( de)梗而来，算是一种“突破第( dì)四面墙”的喜剧设计。
11
厘米( mǐ)
片中多次提及度量单位( wèi)“厘米”。
韩雨辰打了张科，差( chà)1厘米就伤到张科眼睛；张( zhāng)科找人打了韩雨辰，李茂( mào)娟让韩明报警，韩明说面( miàn)部软组织挫伤得有4平方( fāng)厘米才能立案；王永强用( yòng)剪刀刺伤刘文经，每一刀( dāo)深度都不及4厘米……
“厘米”代( dài)表暴力尺度，长了宽了就( jiù)是“防卫过当”，控制在界限( xiàn)内，即正当防卫。
精确到厘( lí)米，证明在法律范围内，暴( bào)力尺度非常难把握。
12
刀
影( yǐng)片最后的听证会中，韩明( míng)将“王永强刺伤刘文经致( zhì)其不治身亡”认定为“正当( dāng)防卫 无罪”。
依据主要有两( liǎng)点。
第一点如上所述，从王( wáng)永强的角度分析刀伤，将( jiāng)其情绪由“泄愤”认定为“恐( kǒng)惧”。
第二点从刘文经的角( jiǎo)度，扩大其侵害王永强的( de)时间。
这种扩大，又有两个( gè)层次。
一方面扩大长期侵( qīn)害时间，即刘文经仍会持( chí)续霸凌王永强一家，并强( qiáng)暴郝秀萍；
一方面扩大短( duǎn)暂侵害时间，即刘文经会( huì)从车上取刀对付王永强( qiáng)。
所以，刀就成了正当防卫( wèi)认定的关键突破口。
这种( zhǒng)通过扩大侵害时间来认( rèn)定正当防卫的做法，在法( fǎ)律上也极具突破力。
此案( àn)或有真实案件参考，即2018年( nián)的“昆山龙哥案”。
13
突发惊吓( xià)
张贵生最后一次去北京( jīng)上访，韩明、李茂娟夫妻开( kāi)车在后面追。
两人开窗大( dà)喊“冲动是魔鬼，去了就后( hòu)悔”，喜感十足，下一秒，张贵( guì)生便被货车撞死，惊悚感( gǎn)拉满。
让观众前一秒“大笑( xiào)”后一秒“大叫”，这种编剧及( jí)剪辑手法类似于恐怖片( piàn)中的“jump scare”（突发惊吓），也是张艺( yì)谋能在喜剧和悲剧间丝( sī)滑转换的证明。
14
听证直播( bō)
影片情感及理性最充沛( pèi)的戏，当属结尾高潮处检( jiǎn)察院关于“王永强案”的听( tīng)证会。
会上，韩明情绪激昂( áng)，发言交织着理性与感性( xìng)，并不断接收监督员的提( tí)问质疑，堪称一场法理雄( xióng)辩。
韩雨辰、李茂娟、郝秀萍( píng)等人之所以能看到这场( chǎng)听证，是因为听证会得以( yǐ)被网络直播，直播画面右( yòu)下方还有手语老师进行( xíng)全程手译。
目前，国内多地( dì)检察院都会对部分案件( jiàn)的听证会进行直播，直播( bō)的目的即让公平正义能( néng)被看见。
15
韩明的转变
韩明( míng)拥有非常清晰的人物弧( hú)光，这种弧光由他的学生( shēng)时期、职场生涯、初心回归( guī)共同组成。
学生时期，他为( wèi)吕玲玲制止性骚扰，宁愿( yuàn)被退学，也拒不妥协道歉( qiàn)；
职场初期，他在县城就职( zhí)，后因公车司机伤人等案( àn)到更高一级挂职，但人已( yǐ)经学会圆滑处事；
王永强( qiáng)案及张贵生之死，令他不( bù)再妥协于简便和惯性，而( ér)是勇于站在真正的老百( bǎi)姓立场，对法律有破有立( lì)。
韩明如同一条波浪，人生( shēng)各个阶段的认知在其中( zhōng)起伏，大众对法律条文的( de)感知变化也能于此管中( zhōng)窥豹。
作者：县豪
